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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到了柳絮纷飞的季节。十八岁之前在南京,没有亲身感受过柳絮,只从书上读到过,一直觉得柳絮、杨花是充满诗情画意的词汇:

试问闲愁都几许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。

春色三分,二分尘土,一分流水。细看来不是杨花,点点是离人泪。

梨花院落溶溶月,柳絮池塘淡淡风。

杨子江头杨柳春,杨花愁杀渡江人。

来了北京才知道,春天的柳絮非常烦人,甚至有点恶心,夹杂着灰尘,很脏,令人皮肤过敏、灰头土脸,不但沾在人身上,还会飞进屋子。

如果真的“满城风絮”,其可怕程度简直仅次于沙尘暴,而原先我还以为那是诗意的美丽与忧愁……

南京的法国梧桐春天会落一种“毛毛”,其烦人之处和北京的柳絮差不多,不过在南京,毛毛是市政需要防治的重点问题之一,没入过诗,当时我也完全没想到烦人的毛毛会是和柳絮同质的东西。

一千多年前谢安与子侄辈赏雪聊天,问大家“白雪纷纷何所似?”谢朗说:“撒盐空中差可拟。”谢道韫说:“未若柳絮因风起。”从此传为佳话,“咏絮才”成为称赞才女的专用典故。

现在想来,脑补一下具体的柳絮被风刮得满天飞的场景,根本就不美嘛,还不如“盐撒空中”,至少盐是中性的,不会像柳絮那样让人难受……

突然又想到“梅子黄时雨”,这词句原来也觉得很美的。“黄梅时节家家雨, 青草池塘处处蛙。 有约不来过夜半, 闲敲棋子落灯花。”多么悠闲、清新、逸趣。

可是仔细一想,这不就是霉雨嘛。每天雨下个不停,空气又湿又闷,所有东西都会发霉,多么可怕的时节啊……

那些诗人词客在写作时,心中所想是抽象的诗意的柳絮、梅雨,还是具体的烦人的柳絮、梅雨呢?

你看到柳絮、想起梅雨的时候,是感到诗意的美好,还是现实的烦闷呢?

像这种,文字给人的感觉迥异于具体事物给人的感觉,你有没有遇到过其他这样的例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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